贾旭散文系列（29）
守岁：“叛逆”的日子
那年除夕对于我来说一直被自己的“叛逆”所带来的兴奋、惊奇和忐忑笼罩着，至今回味起来仍能品出个中滋味。那年我 12 岁。
我3岁时，外祖母乘鹤西去，因为我父母是双职工，我就像一只“接力棒”传到了我外祖父手里。外祖父对我要求极严，办什么事都要有规矩，吃饭时不准出声音，出门玩儿时不准出胡同，说不好就是一顿“小板炖肉”。外祖父近似严厉的教育，使我从小就学会了不敢越雷池一步。每当看到窗外的小伙伴们自由自在的玩耍，听着小朋友在胡同里踢球嬉闹，我感觉一天要认多少字，背多少诗都成了我的负担。
那年月还没有电视，每逢过年，我们这些小朋友们穿上新衣服， 放炮竹、嗑瓜子、吃熬鱼炖肉、打灯笼玩，好不热闹，而那充满神秘感的除夕守岁，对我充满了极大的吸引力，因为我外祖父一直不允许我熬夜。每到正月初一，听着小伙伴们谈论零点放炮竹时的壮观和半夜到胡同里打灯笼的神秘和开心，我总是无比羡慕，因为我家晚上九点一过就关灯睡觉，尽管我每年都要求守岁。
那年，我鼓足了勇气，又向外祖父提出了除夕守岁的请求，这次我态度十分坚决，最后逼得外祖父对我动了武，也丝毫没有动摇我坚决要求守岁的“革命信念”。外祖父无奈，只得将我驱逐出门。听着外祖父锁门的声音，我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但我还是长长地舒了口气，因为终于有了归属自己支配的除夕。
我来到了同院的吕家。吕家非常好客，孩子也多，五男一女， 我与他家的小儿子是同班同学。我与他们家的孩子一起看小人儿书，听大孩子说笑话，玩儿扑克，好不热闹。一会儿，冒着热气的素饺子端了上来，盛情之下，我与他们一起吃了起来，只是不好意思放开肚皮。午夜 12 点，我们跑到胡同里放鞭炮，在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半边天都被映红了。伴着浓烈的火药味儿，我们欢呼雀跃，这景象、这感觉在梦里是绝不会见到的。
望着自家黑漆漆、静悄悄的窗子，我一下子感觉自己长大了。 凌晨 2 时，邻居叫“老虎”的小伙伴提议到天津站玩玩，我马上同意， 因为呆在屋里我已有了几分困意。于是我和两个小朋友过了老地道，奔天津站走去，那年的天津站还是原来的老龙头车站。寂静的马路上我们引吭高歌，观景谈笑，好不自在。早晨 6 点，我看到家里的人们起来了，就怀着复杂的心情进了门，见外祖父没有训斥我，我才兴高采烈的向父母和弟弟讲述了一夜的“风流”。
“明年还熬夜吗？”外祖父忽然问。
我张张嘴没说话。因为那是明年的事，还远着呢。
贾旭
瞭望中国新媒体刊头题字 马誉炜将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