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只花猫
那是一只花猫,成年的。
白色的身子上圈着道道黑环,一双玻璃球般的眼睛,远远的瞪着华山。
华山第一次见它的时候,是在校园的花丛边。
春天来了,园内姹紫嫣红。少有兴致的华山偶尔在花坛边驻足。甫一站定,就听见花丛那有细微的声音,又见花枝微晃,华山下意识地往甬路中间闪了闪。只一瞬间,就见它从华山前方的树丛跟下钻出,在甬路中间顿了顿,钻入对面的花丛中去了。
好大的一只猫,华山想。这是谁家的猫,怎么跑到校园里来了,咬住了人,可咋办?得像被狗咬了一样打狂犬疫苗呢。不过,这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后来的一天,华山踏过一处堆放杂物的小房间,看见它那虎头虎脑的头在窗棂上闪了一下,看见华山过来,又缩了回去。
华山折转了身。这是一间早已弃置不用的房子,地上散乱地堆放些扫帚、破铁柜什么的。但从窗户上望进去,分明看见几只小脑袋在破柜边探头探脑。
一瞬间,华山明白了,它是一只流浪猫,有了自己的孩子。它选的这地方既通风又避雨,还安全,几乎没人知道,因为门上的锁一直上着锈。
好聪明的一只猫,不过这样的好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自上而下的卫生大检查来了,这间小房也被撬开,重新粉刷了一遍,放进了几张办公桌,这间小房也变成了迎检办公室。
那这只猫和它的孩子们迁哪儿去了呢?华山琢磨着,但也没细想,这念想也就随之放下了。
冬天来了,积雪刚刚融化,华山走在校园内的水泥路上,积雪和冰咯吱咯吱的响。
前方不远处,一个瘦小的身影从水泥路中间急速转向路边的花丛。是它,它还在这儿。
路中间是两片掉落在地上的豆腐皮,这只猫刚才在这儿逡巡,看见华山来,受了惊。食物没到口,它应该还未走开,在附近。
果然,花丛中隐隐有目光盯着华山。
给它留个机会,华山想。假装没看见它,快步走过,甫一扭头,就看见它已叼着那豆腐皮箭一般射向了花丛。
好一只机灵的小花猫。
不过,不知道这小猫有贮藏粮食的本领没有。还有一个多月,就要放寒假了,到时候,垃圾筒也会收拾得干干净净,餐厅也会早早关上门。随着学生的离开,这附近的大小餐馆也会悄然关门,主人也会回家过年,说不定还会有一场大雪覆盖,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
小花猫,你上哪儿去寻找食物来养活你自己和你的孩子们呢?
人们丢弃的粮食,对它来说就成了果腹的珍宝,还要时刻提防人类的大棒和棍子。
不由得想起老人言:留几个柿子看树。也就是说,摘柿子的时候,不能把柿子摘完,要留些柿子给过冬的鸟儿吃。这样一来,鸟儿在啄食柿子的同时,顺便把柿子树上的害虫也吃完了,也保证了来年的丰收。
刘禹锡言:“晓连星影出,晚带日光悬。本因遗采掇,翻自保天年。”这首《咏红柿子》说的也就是这种情况。